过山车旋钮:考试、社会化、吃喝及其他生活

本周混乱的生活自考试始。考前已经几度崩溃,哀嚎,比起复习更多时间花在策划逃跑。软弱本性使我在做任何事之前先衡量事物自身的价值,得出的结论是完全不值得,这从刚刚消散的前一个梦中遗留下来的未完考验,无疑已预先收回其承诺的困难之后的回报而仅仅余下困难本身,我却仍然要迎头去考,冤大头模样。然而感到逃避可耻,为了一个未定的未来,我做的确实不算多,人其实很少能看见自己没做的事情,至少这考试不能成为其中一件。于是,为表决心,还是考了。天气实在冷,考完口语坐在长长的开放式走廊吃考点盒饭,风从长廊深处灌过来,单衣单裤手脚冰凉,鸡排吃到一半就吹冷了,蛋饺味道奇怪,吃了一个没有再吃,花菜是我抗议拒绝了十几年近年才接受的食物,吃起来觉得自己很英勇,不过英勇有限,另外两份蔬菜都没有碰。那时候清晨的头痛和呕吐感已经消散,身上很轻松,口语也讲完了,讲得不好,时态乱飞,好在屏幕对面的考官很友善,听完每一句回答眼睛调皮地转一下,利索地进下一个问题,很可爱,因此讲完以后也不觉得尴尬或丢脸,想到最怕的一个环节结束,心里很高兴。下午笔试房间太温暖了,做阅读昏昏欲睡,长串字母从眼前毫无意义地飘过去,不过做完已经知道自己全部写对,感到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内。走出考试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瞬间像回到高中秋日的午后,眼前的小山丘已经越过,实在没有更远的人生需要负责,解脱的灵魂简直像气球一样要飘起来。三年以来,我每一刻钟都在尽职绷紧,几乎快忘记这种解脱和松快,多么滑稽,恰恰是这一场毫无轻重的考试在那天下午短暂地解救了我。我多么想要永远地留在那个下午。

周中忙得脚不沾地,笔试面试,社会化的初次尝试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但精力和精神仅仅能支撑我像一个对人生路途规划清晰坚定不移的成功人士一样活一个星期。回过神之后仍然觉得低落、徘徊、痛苦,感到在深思之前就将自己匆匆交付,然而这社会的面貌是浅浅的谜题还是深渊,前人是否都在深思之后才选择了现在的道路,细想是恐怖的。我在这紧密的螺旋中暂时抽身,与朋友对谈,谈她的进退维谷,谈我对自己的未来决断无能,自此缠绕在两团相斥的混乱中,谈我们都曾祈求失败以换取改变人生的转机。我未能如愿,且迟早有一天被成功消磨意志;她确乎失败,正紧紧抓着这转机,但你知道,没有一种失败是容易嚼碎吞咽的。至此,我们都不知晓是否有不那么折磨的生活存在。与此同时,我和另一位朋友仍处于尴尬的错位之中,相隔几千公里的距离,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被留在了这里,掉出了我们的约定,不能再和她一起前进……也许我也不知道如何告诉自己,这一切究竟为何会这样,我很伤心。一旦错过最佳时机,这错位渐渐就成了一种谎言,使我深深有愧于她。

周末来临,我退掉了一门课。想要上完所有课也是一种执念,总担心学期中退课是失败的前兆,似乎证明了我薄弱的意志和低下的学习能力。这执念多少有些不健康,衡量再三后我才下定决心。另一方面,每周最快乐的时光却是蹭另一节我并没有选的课,德语课,每周花两小时坐在教室里,不过脑子地跟老师念一些单词和句子,没有强迫症完美主义和自我剥削作祟,慢吞吞地学,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我的确想要学会德语,这通天的巴别塔,似乎学会一门语言就会多一条生路,我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烈的呀!!为了有尊严的生活,不论它到来的会多么迟,我只怕付出的努力还不够多。

这一周吃得像个皇帝:麻辣烫(考完试吃的,本想吃点更好的可惜路上魂不守舍错过一切美食据点,麻辣烫没点到20块不送冰红茶,看着别人盘子里的冰红茶我眼都发绿,吃完到网上下单了一箱,有仇必报的女人),烧烤(和室友拼单,最后花十块出头吃到五六十块钱的串,美死),炸鸡(十二点从床上惊坐起,室友在吃,太香了,遂点,奶香芝士非常好吃,弃鸡食酱),螃蟹(妈妈亲情赞助,周三送到学校却不能拿,担心螃蟹坏掉当晚险些情绪崩溃,人家的生活就是这么脆弱),臭豆腐(周三晚上没能吃到螃蟹的报复性进食),肉酱意面(巴黎贝甜,呵呵不好吃),果茶$\times n$,蛋糕,椰汁西米露(不甜且拿出冰柜后四小时就酸了,这也太新鲜?),麻辣烫(好有始有终,而且吃完立刻发饭晕困得不省人事比什么褪黑素都管用,不过吃腻了,这学期就到这里吧)。本周大部分时间在自习室度过,作业怎么会这么多我想不通,自习室白天人少,经常只有我一人在,好几次想关上门热唱《505》,忍住了,努力做一个有素质的人。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拨了一下沙漏,沙子细白,落下时看不见沙柱,只有玻璃底部像积水一样渐渐被沙覆盖的景观隐晦表露时间流逝,魔法。我又怀念哈利波特。

彩蛋

一只熊的早晨、中午与晚上。